掌柜的道:“好嘞!这就给您添上一壶热腾腾的好酒。”
胡铁花顿了顿,补充道:“再来一壶,顺便还要一个杯子,一个碗。”
胡铁花喝酒用碗,客房里偏偏只有茶杯,喝得极不尽兴。
楚留香喝酒用杯,却不用茶杯。
掌柜的利落地打酒,又取来粗碗和酒杯,仔细递给胡铁花。
胡铁花拿着这些东西,朝着楚留香的房间走去。
向栏杆外望去,已经是明月高悬,夜色浓重。
老臭虫该不会已经睡了吧,想到这里,胡铁花不由得停下脚步。他虽然喜欢找人饮酒,但绝对不会因为饮酒打扰别人。
胡铁花转身往回走,心中早已百转千回,睡了,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,最近这些日子,他虽然还是像往常那样与我开玩笑,但心思仍然重得很,不知埋了多少件事。楚留香啊楚留香,世人都道你最是风流倜傥,了无牵挂,只有我才知道,楚留香有时候也是个心思重的人,不到万不得已,是绝对不会开口的。
只走了几步,胡铁花又停下来,他瞧了瞧酒壶,轻轻叹了口气。
一壶我喝,一壶本来就算给老臭虫的,现在却要我回去,岂不是对朋友不厚道。
这样想着,胡铁花回身向楚留香的房间走去,却见屋中暗沉沉的,似乎屋中人早已睡下。
不如回去吧,他既然已经睡下,我何苦再惹他醒来,还要他陪我喝酒,不妨让他好好睡上一觉吧。
胡铁花重重叹了口气,步履回转,胡铁花啊胡铁花,平日里果断决然,今夜怎么变得如此优柔寡断,悲哉,实在悲哉!
胡铁花心中已是一团乱麻,脚步不觉有些迟钝。他慢慢走到了转角处,向自己的房间移去。
“不愿请我喝酒了?”
胡铁花猛然惊醒,回头一看,楚留香的屋子灯火通明,不知何时,屋门已经敞开了一扇。
门外,有一人,白衣胜雪,静然而立。他捋过鬓边的一缕头发,搭在肩上,手中摇扇,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不是楚留香,又能是谁。
胡铁花看着他,却不搭话。
天空的月光更甚,缓缓地将走廊铺上淡淡的银色光辉,柔缓而轻盈,在空中安静地流动。
胡铁花没有看见过楚留香这样笑过,楚留香也没有看过胡铁花如此安静。
两人仍看着对方,没有人说话,只有夜虫细鸣,月色流光。
不知夜色流转了多久,不知星光熄灭了多少,也不知是谁先回了神。